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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书事

作者:刘琪瑞 编辑:高启明 来源: 发布时间:2024-04-26

我是上世纪60年代生人,小学、初中都是在我们村子里上的。那时,家贫、书少,为了能寻到书读,我像家里那只东闻西嗅到处找食吃的小黄狗一般,前街后巷满村找书看。

直到现在,我对乡村货郎一直存有美好的印象。他们推着一辆小胶车走村串巷,摇着一只拨浪鼓招揽客人,不仅卖日常杂货,也卖图书,特别是小人书,更招孩子们喜欢。如果没有钱,还可以搜罗家里的废铜烂铁,去换来一两本小人书过过“书瘾”。可这种情形毕竟有限,因为家里不会总有破烂儿,于是想到租书看。乡村的集市上,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爷摆了一个书摊,可以租书。但是要交押金,押金不菲,一两毛钱才能租到一本。对于囊中羞涩的我来说,实在租不起,只能眼巴巴地望书空叹。

大康叔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有高中文化的青年,听人说,他父辈和祖辈都是私塾先生,家里藏书丰富。我软磨硬泡,求他借书给我看,可任凭我说破了嘴、跑折了腿,大康叔都否认家里有藏书,只借给我几本普通的书,《高玉宝》《金光大道》《艳阳天》,这些书没几天就看完了。

我想借到更多更有趣的书读,正一筹莫展时,听母亲说,大康叔家养了一头小毛驴,但他没有时间放养。我于是每天放学后就到大康叔家,牵了小毛驴到东山上放,再割一大捆青饲料背回来。时间久了,看我这样诚心,大康叔从隐秘的地窖里搬出黑漆锃亮的箱子,箱子里满满的都是书,《东周列国志》《三侠五义》《小五义》《西游记》《白话聊斋》……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啊,我的眼睛都看直了。大康叔和我“约法三章”:每次只能借一本,五天后还;不能告诉其他人,爹妈也不行;不能在学校里看,更不能在课堂上看……通过大康叔,我在少年时期读了很多名著。

不仅如此,那时,我还抄过书。起因是班主任老师要到县城新华书店专门帮我们买特供的《新华字典》,让我们抓紧时间交齐书款。那时,家里实在不宽裕,一本字典1.5元,却也拿不出来,等到母亲在集市上卖了鸡蛋凑齐了钱,老师早就去县城了。又过了两天,母亲不忍心我因为没字典而哭哭啼啼,于是步行好几个小时去县城买字典,结果字典早就售罄了。看到母亲疲惫不堪的样子,我再也不提买字典的事了。我悄悄地裁了白纸,订成册,隔三岔五向同学借来字典,每天抄一些,整整抄了四大本。后来,我在全公社中小学生作文比赛中荣获一等奖,没想到奖品恰好是一本《新华字典》。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字典。

如今,我已年届花甲,家中藏书甚丰,很多网购的新书静静地摆在书柜中尚未抽出时间翻阅,再也不用拿破烂儿换书,也不用再想方设法借书甚至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抄书了。可这些关于书的泛黄的记忆,一幕幕一帧帧,像过电影似的,时常在我脑海里闪现,让我这个鬓发如雪之人,依然对书怀有敬重之心、感恩之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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