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抵达更美生活的“如我”可能

作者:王 淼 编辑:高启明 来源: 发布时间:2024-04-26

作家黄朴

《如我》是陕西籍中生代作家黄朴首部公开出版的长篇小说力作。在承继小说集《丫丫的城》《新生》以“向下美学”勘探人性之光曲折路径的基础上,小说《如我》亦不断在抵抗、发现与重构中,勘探一种抵达更美生活的可能进路。更直接地说,黄朴有意打破此前对城乡语境中世道人心的散点透视惯性,以更连贯、更开阔的“长镜头”视角,跳出“新城市写作”与“新乡土写作”的桎梏,透视更宏大、更本真的生活哲思,即如何抵达更美生活?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《如我》为身处中国式现代化震荡与挑战中的“我”提供了一种超然物外的精神能量。

抵抗的冲动

黄朴向来不忌惮直面生活的晦暗与多异。也正因为此,他的小说向来有一种“触底反弹”式的追光路径,即以抵抗的姿态,应对黑暗、斑驳的生活,并绝不放弃不断寻找生命崇高底色的信念。如果说《丫丫的城》《新生》是一种“甘地式”的沉默的抵抗,那么《如我》则是一种 “陈胜吴广式”的激烈的抵抗。更具体地说,《如我》有一种近乎天赋的抵抗的冲动,这种冲动一方面来自作家自身的抵抗意识,一方面来自小说人物所内生的抵抗自觉。

通常来说,目录、序言对小说家至关重要。一方面,对于长篇小说而言,目录尤为重要。它关涉了整个小说的行文逻辑、叙述框架,一个简明、恰切的目录,能够使作者的创作意图更好地进入读者的理解范畴中。另一方面,序言作为小说重要的副文本,是作者言说言外之意的绝佳园地,同时也是读者获得作家意图的重要材料。可偏偏黄朴放弃了作家的“特权”,向读者呈现了一部无目录、无序言的长篇小说。他执意要抵抗作家的身份,消弭作品、作家、读者的边界,在真正意义上,抵达一段《如我》的人生。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。黄朴不再满足于以作家的面具观照世道人心,这一次他以身入局,决心要击穿“美学”的外衣,直抵生活的生动、真实的底色,即斑驳、晦暗,亦鲜活的底色。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这种抵抗的意识才更加动人和深刻。

翻开《如我》,细细品读,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梅花清冷与倔强的芬芳。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《如我》看似讲述了众多支线旁出、纷繁复杂,甚至相互缠绕的“我们”的人生,其实归根结底都指向了一首“后羿追日”的人生史诗。思然、海山、吉祥等等这些不好不坏、复杂多面的“后羿们”,不断试图逃离生命的既定轨迹,击落灼烧自己的盈余的太阳,试图抵达那个几乎望不到头的远方。他们以抵抗的姿态回应生活的发难。毋须讳言,他们的抵抗并非绝对崇高与正义的,甚至夹杂着一些“杂念”与锈迹,但正是这种抵抗的自觉,一次次将他们拖出不道德、不纯净、不幸福的人生困境中。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《如我》的抵抗才有了生命的厚重质感。

发现的自觉

作为“后浪·陕西第二期‘百优’作家丛书”冠名出版的佳作,《如我》具备 “时代向前,后浪奔涌”的自觉。这种“后浪”的自觉实质指向的就是发现的自觉,即以抵抗的姿态,发现“她”、发现“我”,从而发现一种抵达更美生活的可能。

《如我》有充分的女性意识,即一种发现“她”的自觉。这是出人意料的。陕派作品通常有着宏大的气象与厚重的秦地传统,长于塑造“秀莲式”的传统乡土女性或者是“晓霞式”的进步新女性,但却在“思然式”的女性塑造上呈现了“留白”,至少是更多的书写空间。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成长于城乡混沌语境中的思然,某种意义上是一种他律文明与自律文明混合的“新人”,而以思然为主线的“如我”的故事,则是一则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进程的社会寓言。换言之,当黄朴发现了“思然们”时,实质上也就重新发现了现代化语境中的“新人”,即一种有意识、有勇气、有能力拒斥他律文明震荡、自律文明束缚的“新人”。显然,黄朴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,所以将发现“她”作为发现“我”的第一步。

黄朴写思然,写张翠香,写李美丽……归根结底不仅仅是要歌颂女性的美好,强调男女的平等,他要做的是将女性与男性还原至“人”的维度,并以此为据,发现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“我”。所谓发现“我”,指向的就是对“人”主体性的承认,即“我”不再是谁的附庸,“我”存在的理由不再是“为了她、他、它”;相反,“我”存在的意义是“为了我”。

重构的勇气

相较于黄朴前两部短篇小说集《丫丫的城》《新生》,《如我》显然是一部黄朴打破自我写作惯性的超越之作。无论是抵抗的冲动,还是发现的自觉,归根结底都是源于一种重构的勇气。黄朴要做的正是以《如我》为语境,进行一场 “重构”的社会实验乃至思想实验,勘探一种自我重构的可能、一种重构生活的可能,从而呈现一种抵达更美生活的《如我》可能。

《如我》的“野生的生命力”至少是因为她向读者呈现了一种自我重构的可能。当遭遇各种生活变故时,思然并未沉湎于“弱者”的自怨自艾;相反,她坚决地进行了自我的重构。她不再深陷 “我不断承受推动巨石的苦难,其意义何在?”的“西西弗斯式”追问中无法自拔,她开始以一个新的我反问“我为什么要推动巨石?”反问“我为什么一定要继续承受苦难?”换言之,思然以一种“由追问至反问”的路径完成了一场自我重构。她不断在生活的磨难中,打碎自我,进而拼贴自我,最后生长出新的自我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思然的苦难才不仅仅是苦难,而是她重获新生的养料。这也正是黄朴小说创作的高明之处,他的小说向来有“向下的新生”的特质。

《如我》亦向读者呈现了一种重构生活的可能,即一种“如我”的生活可能,一种不再执着于对抗世界晦暗的生活可能,一种不再沉溺于幻想世界无瑕的可能。换句话说,《如我》正是要通过呈现人性的贪婪、懦弱、悔恨,乃至坚韧、崇高的众多侧面,呈现生活的锈迹斑斑、光彩夺目、五味杂陈的众多侧面,澄清世界的复杂、含混与醇厚,试图跳出既有的思维惯性与观照视野,以无限开阔的姿态面对生活,并在善与恶、白与黑的两极刻度中夹逼出一种更美的生活可能。而所谓的“更美”实则指向的是在认清人性本质后,仍愿意相信并勘探人性之光;在认清生活本质后,仍愿意前行并不断追逐生活之光。

如黄朴所言:“优秀的作家始终是时代精神的先觉者、先行者、发现者。”作为一名出色的小说家,黄朴试图以更连贯、更开阔的“长镜头”观照驳杂的世界面貌,含混的世道人心。小说《如我》更是以一种“向下”视角,试图呈现一种抵达更美生活的可能路径,即一种以抵抗的、发现的、重构的姿态,在善与恶、黑与白的范畴中,不断追逐人性之光、生活之光的可能路径。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《如我》与遭遇中国式现代化震荡与挑战的新人产生了强烈的心灵共振。

(图片来源于网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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